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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纬钧〕欲寄彩笺兼尺素

周同学×齐副官

一个关于书信的文,灵感来源于我和小伙伴因为换位置隔的巨远只能靠小纸条传话。(不过下个星期又要换位置了耶!!)

其中涉及一些南北,九明,以及一句话东春。

希望能获得各位的小红心小蓝手评论噢!!




“老齐。”


周峻纬想了想,又将这两个字划去,再落笔,郑重其事。


“亲爱的齐副官。”


字里行间带上了些许亲昵的揶揄味道。


“消息是九洲告诉我的,听说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大帅思想先进,待人又好,能得到他的赏识对你很有帮助。”


周峻纬环顾四周,除了他桌上那盏破旧的台灯漏着微弱的光,其余都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无尽的黑暗之中。


“东京的樱花都开了,九洲很喜欢,说是明艳的美。”


“要我看,不及你院里的那株白梅,清瘦疏斜,却是有风骨的。”


周峻纬想着过去的日子,带着唐九洲翻墙逃学,被先生揪着衣领子拎回去挨戒尺,他记得唐九洲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认错,也记得自己咬紧牙关忍着一声不吭的样子。


他记得那日是下着大雪,他从学校旁边的园子里折了一大把白梅,弄得满身是雪,混着梅清冽的香。雪化在衣服里,是刺骨的寒;手上的戒尺印子几日都未消退。


但当周峻纬看着齐思钧接过这一大捧白梅,并将它们一支支小心翼翼插在细口花瓶里摆弄,看他满心满眼的欢喜,周峻纬突然觉得之前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少年的日子是梅花上的雪,美好却又不长久,深夜的风轻轻一刮,便整个连带着借来的那点清香一起,坠入污浊的泥沼之中。


周峻纬的笔拴着记忆,一点点从笔尖流出来,浸染在单薄的信纸上,写完后又删删改改一大半,思索了一会儿,在结尾加了句“勿念”,显得有些刻意且欲盖弥彰,他自己却不曾发觉。


过了半个多月,周峻纬收到了回信,齐思钧在信的开头便质问他关于称呼一事,说什么显得太过于生疏,像是没有温度的问候。并再三强调了下次一定不能用这个称呼。


“否则我以后就喊你‘周同学’,喊唐九洲‘亲爱的九洲’了。”齐思钧的信中写到。


再有,无非就是交代了他最近的一些事,关于隔壁城大帅的六姨太流产了,儿子和八姨太暧昧不清之类的琐事。周峻纬有些纳闷:副官还专管各种八卦新闻的么?还有,隔壁城大帅哪来这么多姨太?


以及,齐思钧真的就是个操心人的主儿,信大半内容都是关心周峻纬的事,问了他需不需要再添什么衣物,问他吃食习不习惯,问他揍了唐九洲几回……


“你还是少揍他的好,就当是孩子不懂事。”周峻纬读到这里,又想起从小到大唐九洲给他惹得那些祸,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


“前几日,邵老板来找过我,就是从前那个梨园的小花旦,不知你可否记得了。他如今可是名响一方的角儿,约了我去陪他吊嗓子。我知道,必定是像我打听九洲的事了,让我帮他捎个话儿,说是排了很久的一场杨贵妃,等九洲回来才肯唱呢。”


周峻纬怎么会不记得,当时走的时候,唐九洲那个崽子非说落了重要物件赶回去拿,险些误了船,再赶来时手里攥的是邵明明送的扇坠子,碧色的流苏上头四四方方一颗白玉骰子,正中心嵌了颗红豆。唐九洲路上跑得太急,握的手心都是汗,一路上拿个丝帕子反反复复擦拭了不下十遍。刚下船就被周峻纬摁在地上揍了――那丝帕是齐思钧送的。周峻纬当宝贝似的藏着,自己都没用过几回。


“阿蒲和文韬在军校上学,王老师和郎医生也都很好,不用时时记挂着我们。”


瞧吧,两个人待在一起久了,连书信结尾的小心思都一模一样。只是齐思钧说了这么多,却没几句提到自己的,简短一个“我们”便将他自己囊括其中了。


周峻纬读罢,将已经有点皱边的信纸小心翼翼叠好压平,塞回信封里,拉开抽屉,将它们放到最里面――那一堆和它一模一样的信封之上。继而又翻出纸笔,铺平了纸刚要落笔,缺顿住了,手握着笔在空中悬了半晌,又将笔帽套上,连纸一起放回抽屉里了。


老齐如今公务繁重,为着自己一点私心而打扰他工作,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不大合适。


一味想着对方的感受,这也是和齐思钧待在一起浸润过来的。


认识齐思钧之前的周峻纬就是顽劣少爷中的模范,整日里带着表弟唐九洲一起,今天拔了隔壁陈伯家种的何首乌,明天用弹弓打伤了前院李叔家养的金丝雀儿,没事干就在上学路上嘲讽蒲熠星的头发,然后被郭文韬一路追着到学校。


对此,周峻纬也很纳闷:不是我不就喊了句“蒲公英”吗?我记得我指向挺明确的,没涉及你郭文韬半个字你凭什么追着我打!


直到后来看到这两个人连出门看个雪都要挤在同一条毯子里。


周峻纬:呵,突然给爷整明白了。


再后来,他就遇见了齐思钧。


早上被先生赶到门口罚站的时候,看到另一位教国文的先生带着一个穿洋服戴眼镜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经过,周峻纬盯着那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狐狸的模样来。


当日下午学校礼堂组织了演讲,周峻纬原始懒得去的,说来说去,左不过一些“国难当头,吾辈自强”之类的言语。政府兵天天在学校附近走动,长了眼的都看得出“国难”,为何非要一直挂在嘴边呢?


周峻纬中午就规划好路线,打算拽着唐九洲一起溜走。正当计划将要进行之时,礼堂的演讲台上来了一个人。


洋服,金丝边眼镜,笑起来像狐狸一样好看的,是早上那个人。周峻纬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一旁的唐九洲扯了扯他的袖子。


“别动。”周峻纬拍开唐九洲的手,连余光都不分给他一丝一毫,“我突然想听演讲了。”


讲的什么,实则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不过之后校长的介绍,却让周峻纬牢牢记在心上。


“齐岱泽,是我校优秀毕业生之一,现就读于军政学校,将来是要为国效力的栋梁之才……”


齐岱泽,是周峻纬第一个见了人两回就记住的名字。


第三回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来造访周父的齐思钧。


“唉,我记得你,从前不叫这个名字的。”


趁着父亲跟手下人吩咐事务的时候,周峻纬用手肘碰了碰人的肩膀。


“岱,意为山川;泽,意为大湖。我父母原始愿我一生平安清闲,游遍奇峰秀湖,赏尽翠竹繁花,可如今国家危难,我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游山玩水的闲人,于是便自作主张改了。”


“噢。”周峻纬感到可惜,后来又转念一想,思钧,思君,似乎也不错。



说是思君,思来想去便又过了一月有余,周峻纬又坐到他的书桌前了。台灯依旧坚持工作着,时不时闪烁几下来表示它的疲惫,桌上的墨水瓶空了大半,重新灌进了周峻纬无尽的思念。


“大概就这么些事,老齐如今是大忙人,若是事务过于繁重,大可不必抽出时间来想我。”


落款,折叠,封信。周峻纬招呼了一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跑进来,背着手,手里也攥着一封信。


“九洲,麻烦你了。”周峻纬将信递过去,唐九洲伸出一只手来接。


“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也别让明明等太久。”


兔子一般的男孩子脸颊明显泛起红晕,挠了挠头,跑出去了。




“报告副官,有你的信。”


“进来吧。”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进来的人明显不知道还有别的人在里面,愣了愣,将信置于案几上。


“郭副官,是周先生寄来的,是写给齐……”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几秒过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平静,郭文韬看向坐在一旁的蒲熠星,沉默半晌,后者最终开口道:


“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可是,这是小齐交代过的……”


“算了。”蒲熠星打断他的话,“最后一次,打电话给王老师吧。”




“哎,听说了吗?那个留洋回来的疯子。”


“姓周的那个?说来也真是奇怪,一回来便满大街跑,说要找齐副官,那齐副官不是早就……”


“可惜啊,如此优秀的年轻人,才当上副官不到半月,谁知道就遇上了轰炸……不过,这跟那位周……周先生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


“唉,谁知道呢……”




城里又下起雪了,扬扬洒洒鹅毛般的大雪压得梅树喘不过气来,坚持了三两日便将枝条连带着上头雪似的白梅一起送入底下的土里了。


这两日风也很大,吹乱了雪似的纸钱,烧过的未烧过的,白的灰的混杂着在雪里飞舞吟唱。


山长水阔知何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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